水军、假新闻和营销号：他们操纵了大选？丨视知政治课

美国大选尘埃落定，大洋这头的吃瓜群众们可以喘口气。

 平心而论，美国大选每次都挺乱的，丑闻、绯闻、假新闻大甩卖。但哪一次，都没有这次这么乱出风格，乱出水平。 为什么？上一次美国大选，只有33%的人从网上获取关于竞选的消息，这一次，这个比例是65%。
要命的是，这是一个充斥着假新闻、水军和营销号的互联网。接下来你将看到
       ● 新媒体和标题党的胜利       ● 僵尸粉VS水军，谁赢       ● “刷手机”带来的新世界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的值班编辑 / 雪竹

大选，互联网内容创业的“天堂”

-+-

Liverty WritersConservative NationWorldPoliticus.com

TrumpVision365.com

名字是不是特别高上大？

这些网站乍看上去，会让人误以为是某些正规组织的官方页面。如果你曾点击过其中的一个或几个网站，那么恭喜你，你为小年轻们的“创业大计”贡献了一份力量。

记得那条关于希拉里和儿童性奴的消息吗？前两天正经在微博上火了一把。这条消息不仅让微博上的不少营销号赚了点击量，更是为美国两个小年轻带来了真金白银。

这两个小年轻从油管上扒下来几个视频，剪一剪，拼一拼，再凭借在新闻学院练就的扎实基本功，起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完活儿！然后坐等被点击就成了。

假的？无所谓！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标题就不信你能忍住不点进去看。网站Liberty Writers一天的访客能达到70万，每个月会给两人带来4万美元的收入。

● 希拉里又摔了。希拉里是凶手。反正这些消息你就可劲儿造。

靠同样的手法骗来点击奔小康的还有远在马其顿（这是一个国家，不是城市）的小伙子。

在支持川普的网站中，至少有150个是马其顿的小年轻们创建的。他们每天从社交媒体上找各种吸引眼球的新闻，删一删，改一改，加些生动的细节，一篇原创新闻就成了。 网站的创始人不少只有16、17岁。作为同社交网站一同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熟谙炮制爆款头条的规则，懂得大家期望看到什么样的新闻。比如Conservative State（保守派国度）这条“新闻”：

● 希拉里在2013年说：我希望看到川普为人民服务，他赤胆忠心，清正廉明。

这些“创业者”既不关心谁当选，也不是川普的脑残粉，更不在乎新闻的真假。之所以创建支持川普的网站，只是因为美国人喜欢看川普的新闻。毕竟CBS电视网的总裁曾说：“川普的出现对美国来说是坏事，对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你可别小瞧这些网站，点击量大着呢！靠骗点击量，有人甚至一天就能赚到3000美元。小年轻们迎来了一次“电子淘金潮”。

如果美国一年选一回总统，估计世界经济走出低迷指日可待。

僵尸粉VS水军

-+-

本来事实就已经够难分辨了，僵尸粉和水军又狠狠地添了一把火。

剑桥大学牵头的一个项目收集了与美国大选最后一场电视辩论有关的600万条推特（10月19日-22日），其中46.7%的推特都支持川普，只有10.4%支持希拉里，比持中立的推特（30.8%）还少了不少。

这组数字可与各大电视网和主流报纸的民调结果大相径庭。在这些民调中，希拉里都处于领先地位，虽然优势越来越微弱。差距如此之大，很大一部分是僵尸粉捣的鬼。
在600万条推特中，四分之一都来自僵尸粉。

川普和希拉里都有僵尸粉，只是川普的僵尸粉更活跃、更尽职、更具感染力，它们发出的推特数量约是希拉里僵尸粉的7倍。

● 三场电视辩论，僵尸粉都贡献了莫大的能量 至于究竟是不是川普和希拉里自己买的僵尸粉？
很难说。

僵尸粉这个行当由于竞争激烈，价格一向公道合理：5美元4000个粉丝，打包价3700美元100万个粉丝。所以，保不齐僵尸粉是现实中的疯狂粉丝买来给自己支持的候选人壮声势的。

在僵尸粉一项上，川普领先不少。不过，这不能说明希拉里的竞选团队不重视社交平台。他们只是更依赖水军。

国外的水军功能和国内一模一样。

除了大规模撒布赞扬希拉里、抹黑川普的内容外，还会一对一找说希拉里坏话的推特账户“聊天谈心”，直到对方“改邪归正”。雇佣水军的花费至少100万美元，资金当然来自臭名昭著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PAC）。

效果应该不会太坏。因为水军的头头曾是当年抹黑希拉里老公的排头兵，以其出色的工作能力给希拉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克林顿当选总统不久后便被收编。不过，今年川普重提克林顿性侵女性时公布的材料，就是这位头头当年收集的……嗯，非常尴尬。
 

“刷手机”时代的大选，一个美丽新世界

-+-

可能你瞧不上粗制滥造的骗子网站，也瞧不上不走心的水军和僵尸粉，可当这些因素拧成一股链条，可怕的效应就产生。

让我们从头开始梳理。

从没靠谱过的政客说谎并不奇怪。据统计，希拉里说的话有49%都存在事实错误，而对于习惯满嘴跑火车的川普而言，这个数字是84.3%。

政客发表了某些言论，媒体当然跟进报道。不少人号称不相信传统媒体（美国人对主流媒体的信任度已经降到历史最低的32%），指责公开支持希拉里的《华盛顿邮报》、《经济学人》和《纽约客》没有节操，然后转向新兴的左翼或右翼媒体。

然而，调查显示，右翼机构接近40%的新闻存在事实错误，左翼机构有接近20%的错误。

● 从上到下分别是《纽约客》、《华盛顿邮报》和《经济学人》支持希拉里的表态页面截图，然而…… 

而后，创业者们发挥想象力，把原本就远离事实的内容改得更加耸人听闻。其中不少假新闻漂洋过海被翻译到了国内，成就了无数10W+。

从说谎的政客，到没有职业操守的网络媒体，再到浑水摸鱼的“互联网创业者”，大家齐心协力，把本已浑浊的水搅得更浑，不让场面糊成一锅粥决不罢休。

● 美国吃瓜群众表示心累 素材积累够了，僵尸粉和水军闪亮登场。
想想你平时使用微博的经历。你在淘宝买了个表，你的微博广告位就会不断给你看表，试图让你再买个表。你在某头条上看了某个明星的新闻，它就会不断给你推送该明星的八卦。

这在淆术上叫“网络回音室效应”。源源不断的回音，会渐渐把你包围，就像一个泡泡，跟外面的空气隔绝。这就是

“言论滤泡

”

● 伊利诺伊芝加哥一处投票点 在泡泡中，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你看了越多关于“骗子希拉里”（Crooked Hillary，川普喊的口号）的新闻，越有可能真的恨上希拉里；你看了越多“川普是法西斯”的分析，越有可能想对川普竖中指。
在这一过程中，僵尸粉和水军的作用就是吹出足够多的泡泡将你包围，让你陷入蜜汁自信，认为自己掌握了宇宙真理。他们可不在意内容是真是假，只要能帮助他们/它们完成KPI。在很多情况下，假新闻更好。研究显示，在社交网络上，越是不着边际的假新闻（比如性奴那条新闻），越受欢迎，点击量越高。

这进一步加剧了虚假信息的传播。有调查发现，81%的川普和希拉里的支持者对“什么是基本事实”都不能达成共识。

遥想2008年大选，利用网络进行竞选还是件新鲜事儿，奥巴马的胜利被美国媒体称为“the Facebook Election”。但当时，只有33%的人通过网络获取有关大选的消息。而今年，这个比例是65%。传统媒体在下坡路上一去不返，更多人会被水军、僵尸粉和营销号制造的噪声所迷惑、鼓动。

必须承认，这篇文章的标题有点危言耸听。美国的政治制度远没有失败，但确实有史以来第一次面对这种境况。

“主流媒体”和“精英”们以为自己了解世界的真相，并会引领大众。

但世界已经不同了。

参考资料
Kramer A D I, Guillory J E, Hancock J T. Experimental evidence of massive-scale emotional contagion through social networks[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14, 111(24): 8788-8790.Del Vicario M, Vivaldo G, Bessi A, et al. Echo Chambers: Emotional Contagion and Group Polarization on Facebook[J]. arXiv preprint arXiv:1607.01032, 2016.Bots and Automation over Twitter during the First/ Second/ Third U.S. Presidential Debate，来源political bots.org.Inside Hillary Clinton’s Outrage Machine, Allies Push the Buttons，Social Media Bots Offer Phony Friends and Real Profit，来源nytimes.com.How Teens In The Balkans Are Duping Trump Supporters With Fake News，来源buzzfeed .news.com.How Twitter Bots Are Shaping the Election，来源theatlantic.com.The 2016 Election Exposes the Very, Very Dark Side of Tech，来源wired.com.Americans like Canada more than Hillary Clinton or Donald Trump，来源washingtonpost.comTruth check: Clinton and Trump on the Truth-O-Meter，来源politifact.com.Internet Now Major Source of Campaign News，Election 2016: Campaigns as a Direct Source of News，In Presidential Contest, Voters Say ‘Basic Facts,’ Not Just Policies, Are in Dispute，来源Pew Research Center.Americans' Trust in Mass Media Sinks to New Low，来源gallop.com.

END

· 视知 ·

知识看得见

同时，我们还在招聘编辑、新媒体运营和实习生，请砸简历到[e-mail]。

 转载须知 后台回复“转载”获取内容授权
 投稿邮箱 [e-mail] 合作邮箱 [e-mail]